M.C.: 作為媒體, 我覺得還是要跟外界溝通, 需要花費時間但也有所收獲。
彭丹: 前幾天有個女孩采訪我, 她說彭老師你完全顛覆了我此前對你的印象, 以前看報道覺得你應該嬌滴滴、 特別女人, 其實這么爽快、 有點中性, 一點都不裝。 我心態一直平和,從美國回來, 習慣跟別人開玩笑也被別人開玩笑, 沒有明星的架子, 甚至他們說我太沒有架子了, 出去得端著點, 可我根本不知道該怎么端, 非得記者一提問就有人擋著、 得罪人的話都讓別人說自己不說? 浪費時間嘛,效率不行。
M.C.: 說回慈善, 你去甘肅山區時還要讓當地一把手也在, 為什么?
彭丹: 我的經驗是, 如果是副縣長接待, 這件事就容易不受重視, 那就只能要求一把手也在。 這是我這些年積累起來的經驗和教訓。 另外捐錢是一部分, 還得造血, 比如當地有很多東羌族的傳說, 鮮為人知, 很值得書寫和拍攝, 如果拍成電影就可以帶動旅游, 讓縣城富裕起來。
M.C.: 你知道自己成了政協委員的那一刻, 驚訝嗎?
彭丹: 沒有驚訝, 是致公黨中央推薦我的。 對我來說, 參政議政、 關注民生, 都不是第一次做了, 我很早就是全國青聯常委了,只是沒人知道而已。 成為政協委員感覺責任更大了,我從來不會刻意地做什么, 不做什么, 沒想到會被關注。
M.C.: 我覺得你心挺大的, 關注政治, 關注民生。
彭丹:我跟政治挺遙遠的,從來沒想過要當官, 只是有了機會去關注社會, 那就是多一份責任感。 如果要從政, 肯定得有個計劃, 有個邏輯, 或者是家里的安排, 或者是領導的安排,不會像我這樣, 完全順其自然, 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。在美國:“每個人的需要是由當時的環境造成的, 如果有好的機會和報酬, 我不會那么想要錢。 ”
M.C.: 你8歲開始跳芭蕾舞, 在那個年代這是個蠻特別的選擇吧?
彭丹: 舞蹈學院到我們那里招生, 我陪一個同學去考試, 結果把我招上了。 那時我并不喜歡舞蹈, 覺得蹦蹦跳跳的, 但也不排斥, 就來了北京, 很是后悔了一段時間—— 封閉的生活,周末才能出門, 還要打報告。 跳芭蕾很苦, 趾甲全掉過, 包腳的布都是血,和腳粘在一起。 不把腳趾磨破、 不流血, 連站立的可能都沒有。 那時足尖鞋也沒有現在做得合理, 保護更少。想家但也不敢讓父母來探班, 怕他們受不了。 現在想想真是給自己很多鍛煉, 比如我非常守時, 如果有約, 基本我是早到的那一個。 另外就是比較能受委屈。 有次我帶同學打掃衛生,結果老師檢查時發現有一塊玻璃碎了, 但沒有人承認是自己弄碎了。老師特別生氣, 覺得我們不誠實, 就罰站, 一直到吃飯時間我們還在站著。那種集體生活環境下, 過了那個時間大家就沒晚飯吃了, 于是我說是我打碎了, 還在全班面前做了檢討。 其實很委屈, 但它會讓我心胸比較寬闊。我常說 “女人不能光有胸, 還要有胸懷” 。 那種離開父母、 集體化的生活使我養成很多好習慣, 我相信習慣會決定命運。 成功者的性格往往不同,良好的習慣會使一個人比較容易成功。
M.C.: 那時你對未來有什么期待?
彭丹: 想要一直跳下去, 吃過那么多苦, 希望自己的付出可以得到回報,跳出更好的作品。 所以后來我選擇出國, 就是為了繼續學芭蕾。
M.C.: 相對現在, 那時出國是很難的一件事。
彭丹: 當時我是中央芭蕾舞團最年輕的芭蕾舞演員, 當然要審查, 但也沒什么問題。 我考上了茱莉亞藝術學院, 一年學費兩萬多, 即便學校愿意破例給我半額獎學金, 我還是上不起。 系主任讓我考慮一下, 如果愿意上, 下周給她電話; 我說, 你們考慮一下, 如果要我, 下周給我電話。 我知道一周之內我根本籌不到一萬多美元,那就聽天由命吧。 一周后, 系主任電話說, 我有人贊助, 這個人我只見過兩次, 一次是開學, 一次是畢業, 他非常低調、 內斂, 并不覺得幫助了我就要如何。 他對我影響很大, 之后我也愿意像他那樣去幫助別人。
M.C.: 據說你在美國讀書期間打很多工?
彭丹: 做過餐廳服務員、 郵遞員、 平面模特, 拍手或腳, 還給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太太當過保姆, 其他par t-t ime job就更多了。那段日子挺艱苦的, 懂得了 “自力更生, 艱苦奮斗” , 到現在我也不習慣浪費。剛回國的時候,跟男士吃飯, 我一掏錢包, 他趕緊讓我收起來, 打包也不讓, 因為 “別人看到會很沒面子” 。 但吃苦耐勞是美德, 成為世界第一大奢侈品消費國有什么好炫耀的呢? 有時媒體也會寫一個富裕人士穿什么昂貴品牌, 我覺得不要一味標榜, 這樣會凸顯社會的不穩定因素。